2008年12月1日星期一

蒙田

最近在读梁宗岱译的《蒙田试笔》(Essais),还是3月份生日时汤城同学送的礼物。
浮躁的时候,读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会寻找到一种生命的平衡感。在城市拥挤的格局中,一个广阔天地的映照。在理性的观察与分析之上,是思想的天马行空,在经历人生沧海之中,是对自我、社会、人类本质剖析洞察的结晶。
第一卷第一章《论不同的方法可以收同样的效果》(Par divers moyens on arrive à pareille fin),“当我们冒犯的人手操我们的生死权,可以任意报复的时候,感化他们的最普通的方法自然是投降,以引动他们的怜恤和悲悯。可是相反的方法,勇敢与刚毅,有时也可以收同样的效果。”
法国西南部波尔多市周围地区,有一块地方叫吉耶纳(Guyenne),那里十三至十四世纪被英国人统治。1370年利摩日城(Limoges)的贵族反抗英国统治,英国太子爱德华(Edouard, prince de Gall, 1330-`1376)用武力攻占了利摩日城,大举屠戮城中百姓。然而,另太子爱德华罢手的不是哭号的软弱妇孺的跪拜与哀求,而是当他三个法国士人毫不畏怯地抵抗胜利军队的进攻,他被这意料之外的勇敢所折服,于是放下屠刀,赦宥全城。
伊庇鲁斯(Epire)的王——士干特柏格(Scanderberch, 1414-1467),追逐一个士兵。这士兵用尽哀求与乞怜去平息君王的怒气,最后毅然在尽头处手握利剑等他。士干特柏格立即息怒并宽宥了他。
“因恻隐而动心的是温柔、驯良和软弱的标志。至于那些轻蔑眼泪与哀求,单让步给那由于对勇敢的神圣影像而起尊敬心的,则是一颗倔强不挠的灵魂的标志。”勇敢的灵魂对另一个勇敢的灵魂会升起一种平等的敬意,因为当你敢于抵抗而不是哀求的时候,你不是在乞求饶命,而是平等地去争取生命的权利。
那三个抵抗的法国士人,那毅然决然在尽头处手握利剑的士兵,想象他们站立在肃杀和血腥的场面中,也是一样的冷静啊,能做到如此的人,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2008年11月16日星期日

地铁上·偷听

今晚去东单游泳,坐一号线回来。地铁上,我在读一本李普曼的《公众舆论》。西单站上来一对情侣。
男:“刚才那个手机是什么型号的来着?N85?”
女:“N78。记性这么差。”
男:“我当时根本就没记。看了一下,脑子就想别的去了。”
女:“想什么了?”(此处声音很嗲)
(沉默)
女:“想我的那个包,你没买。”(此处声音更嗲)
(男笑肌抽动几下,把手环在女的腰上,女左手抓着男腰间的衣褶,中指有枚小小钻戒)
男: “那个包太大了嘛。。。”
女:“还有那件大衣。。。黑色的那件。。。”
(女滑出男的胳膊,往前一步到地铁的玻璃门前站着,把玻璃门当镜子照)
画外音:复兴门站到了。。。(两男女下车)

此时偷听路人甲继续她对《公众舆论》的阅读。在身旁的路人乙的眼里,她在刚刚过去的西单站到复兴门站的行程中没有翻动书页。然而随着列车的再次启动,她翻到了新的一章,题头的黑体字写的是“第二十四章 新闻、真相与结论”。

听——看——读,世象,我凭一点言语形成我对一对无聊男女的主观判断,尽管我自以为是在对这一幕进行客观呈现。路人乙凭我在地铁上看书的一时行为形成对我的印象,尽管可能与完整的我有所出入,但我永远不得而知。写作者通过文字传播思想,但不同的读者读出不同的味道,因其国家、种族、文化和教育背景、宗教、党派不同,而谁又能说自己所理解的就是作者的本意?

那么,如何得出真相?或者,一对男女引发了我的兴趣,我作为路人甲引发了路人乙的兴趣,如同文字在读者中引起反应,这反应已必然经过主观的加工。

那么,反映世象的新闻呢?在看者与被看者之间,报道者与当事者之间,存在绝对的真相吗?还是,每人一个罗生门?

2008年11月15日星期六

Walter Lippman

放一段李普曼70岁的演讲词在这里:


因为我们是具有美国自由传统的报人,我们阐述新闻的方法不是以事实去迁就教条。我们靠提出理论和假设,这些理论和假设然后要受到反复的检验。我们提出我们所能想到的最能言之成理的图景,然后我们坐观后来的新闻是否能同我们的阐述相吻合。如果后来的新闻与之相吻合,而仅仅在阐述方面有一些小小的变化,那么我们就算干得很好。如果后来的新闻与之不符,如果后来的新闻推翻了早先的报导,就有两件事可做。一是废弃我们的理论和阐述,这是自由的、诚实的人的作为。另一种是歪曲或隐瞒那条难以处理的新闻。
去年夏天,当我在我寓所附近的林间和山坡上散步时,我发觉自己正在遐想对于专于固执己见和每周定期几次发表见解这种差事,将作何回答、作何解释和作何辩白。
我听到批评者们在说:必须要有那么一个人自以为知之甚多、而对如此众多的事情说三道四,这难道不荒唐可笑吗?你写的是关于对外政策。你见着那些每天从全世界各地雪片般飞到国务院来的电报了吗?你出席了国务卿及其顾问们的那些碰头会了吗?你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成员吗?你所谈到的那些国家的情况又如何呢?你在唐宁街十号当过政吗?你又如何探听到克里姆林宫主席团的考虑?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是一个局外人,而且因此就概念而言,你是一个大笨蛋?
那么,你怎么敢对你自己政府和别国政府的政策妄加解释,更不用说擅自批评和反对了。”
再者,在国内事务上,你就真有资格神气十足、绝对正确?当然,国内问题上机密较少些,而且几乎所有的政治家都可以晤谈,都可以问他们最最令人窘困的问题,他们的回答也会是或坦率或诡诈、不一而足。这些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必须承认,这里即使没有许多机密,也会有许多神秘之处。最大的神秘之处就是,今天选民们在想什么,考虑什么和要求什么,到了选举日那天他们又会想什么、考虑什么和要求什么,还有,他们在各种争论、劝诫、威胁、允诺和操纵艺术与领导艺术 的影响下,又将怎样想、怎样考虑和怎样要求。
这真是来势汹汹。然而我在暇想中,不费什么周折就战胜了这些批评。
我对批评者说:伙计,你可要当心,如果你再继续下去,你就会让人看到,我们是在一个民主制度下的共和体制中生活、并且人人都应当被允许投票选举,而这一切竟成了荒唐可笑 的了。你就会否定民主原则本身,这一原则坚信局外人应当独立自主于当局者。由于你得出了这种结论,那些因为是局外人而成了大笨蛋的人民,就没法来管理他们自己了。
批评者又反问:更有甚者,你将证明甚至连当局者也没有资格明智地管理人民。因为当局者人数很少,也许最多只有四十人,他们能看到 (或者起码是有资格看到)雪片般飞往国务院的电报。当你想到这点时,又有多少参议员、众议员、州长和市长能看到你所谈论的这些电报呢?他们对于应当由谁来领导我们的事情,都有强烈的见解。
你是否意识到,在大多数世界事务中,我们全都是局外人和大笨蛋,甚至那些身居高位的当局者也是如此?国务卿可以看任何一份他感兴趣的美国文件。但是他看了其中的多少呢?就算他看了美国的文件,他也不能看英国的、加拿大的、法国的、德国的、中国的和俄国的。然而他必须做出决定,这些决定同和平和战争利害相关。国会是看不到多少文件的,但是国会对这些决定也要做出自己的决定。于是,在我的暇想之中,我便认定这位出言锋利的批评家对于人类普遍的无知程度采取了一种十足的低姿态。然后我对他进行反击,并措辞得当地为华盛顿记者的存在进行了辩护。
我说:如果国家是在人民的赞同下得以管理的,那么人民对于管理他们的人要求他们赞同的事情必须就要形成见解。他们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呢?
他们是靠听收音机和读报纸,看看记者们对于在华盛顿、在全国以及全世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们些什么。我们记者在这里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兴趣所及的某些领域,我们以由表及里、由近及远的探求为己任,我们去推敲、去归纳、去想象和推测内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它昨天意味着什么,明天又可能意味着什么。
在这里,我们所做的只是每个主权公民应该做的事情,只不过其他人没有时间和兴趣来做罢了。这就是我们的职业,一个不简单的职业。我们有权为之感到自豪,我们有权为之感到高兴,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

沃尔特·李普曼(1889-1974),他和他的整个时代。

2008年10月13日星期一

诗心

After love
by Jack Gilbert

He is watching the music with his eyes cloesd.

Hearing the piano like a man moving

through the woods thinking by feeling.

The orchestra up in the trees, the heart below,

step by step. The music hurrying sometimes,

but always returning to quiet, like the man

remembering and hoping. It is a thing in us,

mostly unnoticed. There is somehow pleasure

in the loss. In the yearning. The pain

going this way and that. Never again.

Never bodied again. Again the never.

Slowly. No undergrowth. Almost leaving.

A humming beauty in the silence.

The having been. Having had. And the man

knowing all of him will come to the end.



2008年10月12日星期日

Summary of a documentary

看了BBC的纪录片Seven Wonders of the Industrial World关于伦敦下水道的一集,写了个summary贴上来,留着看。许久不写英文了,生疏了。

The Sewer of London

London has grown into a metropolis since the Industrial Revolution during the 19th century.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industry and a large wave of workers, London became one of the biggest, the richest and the most densely populated cities on the face of the earth. However, a problem of public health was beginning to emerge, say, the human waste which would cause a terrible epidemic in London.

The residents, especially the poors, lived in fear of death. The air was not fit to breathe. A disastrous epidemic, called cholera, was spreading in the city. The Sewage Council was established by the government. People there nevertheless argued, resigned and regrouped, but agreed on nothing, and nothing was done. The Londoners suffered from the fatal disease. Parents lost their children, and moreover, lots of children were orphaned. But the government had no idea what to do.

Man came to save the londoners. His name is Joseph Bazalgette, an excellent engineer who was dedicated to his work. Bazalgette improved the decision of building a sewer to take the human waste off London. And in this way the disease would be stopped from spreading.

It took several years to convince the politicians. And after 7 years of planning, endless setbacks, rejections and disappointments, the politicians gave Bazalgette 3 million pounds and told him to start immediately.

Meanwhile, an epidemiologist, Dr. John Snow discovered the source of cholera is the pollution of the water supply. These two great brains encountered each other even without seeing or talking.

The distinguished work was accomplished in 1865. All the waste water was taken in the direction of the sea. The Londoners applauded for Bazalgette’s engineering marvel. Bazalgette saved a large number of lives, for which a statue was made in memory of him and his valuable contribution.

2008年10月6日星期一

热爱黑咖啡

三杯黑咖啡的直接后果就是失眠。
手边的陶瓷杯底余下几滴冷的咖啡,做语料库的作业时,在网上查关于反恐的文章,逛到联合国的网站,在这里放一个地址http://www.un.org/french/,跟黑咖啡还蛮配的呢。

2008年9月12日星期五

回归诗歌

翻译了一首Jacques Prévert的诗。
原诗:
L'ECOLE DES BEAUX-ARTS
Dans une boîte de paille tressée
Le père choisit une petite boule de papier
Et il la jette
Dans la cuvette
Devant ses enfants intrigués
Surgit alors
Multicolore
La grande fleur japonaise
Le nénuphar instantané
Et les enfants se taisent
émerveillés
Jamais plus tard dans leur souvenir
Cette fleur ne pourra se faner
Cette fleur subite
Faite pour eux
A la minute
Devant eux.

译诗:
美术学校
在麦秆编成的盒子里
父亲拣取一个小纸球
把它投入
水盆之中
好奇的孩子面前
乍现出
一派斑斓
那硕大的日本花
昙花一现的睡莲
孩子们噤着声
深深迷住
在他们此生的记忆中
这花再也不会凋谢
这瞬间之花
为他们盛开
在这一刻
在他们面前。

2008年9月4日星期四

如花似菜——洗手羹汤的日子

对着菜谱学做菜。今天晚上做了一道“鸡汤菜花”,营养又美味。
下面根据我自己的实践体会写了一副关于”鸡汤菜花”的法文菜谱。

Les choux-fleurs avec la soupe au poulet

Commencer par faire chauffer de l’eau dans une casserole. Faire bouillir des choux-fleurs pendant 30 secondes, puis les prendre avec une louche. Débarrasser la casserole. Préparer du gingembre, du poireau et du petit jambon. Ajouter de l’huile dans la casserole, la faire chauffer à feu vif. Ajouter du gingembre et du poireau, puis du petit jambon et des choux-fleurs. Enfin, verser la soupe au poulet. Faire cuire pendant quelques minutes. Verser de l’amidon liquide. Les saler et les poivrer sans cesser de remuer.

Voilà. Maintenant les mettre dans un plat rond et aussi traditionnel chinois.

Pour réaliser les choux-fleurs avec la soupe au poulet, il vous faut : 300g de choux-fleurs, 20g de jambon, du gingembre, du poireau, 60ml de soupe au poulet, une cuillère d’amidon liquide, du sel et du poivre.

Bon appétit !

初开始学厨艺,目前的体会是:做菜,最重要的是食材的搭配和火候的变化。感谢《贝太厨房》杂志。Alors moi, je serai très bonne cusinière !

2008年7月26日星期六

如果非做不可,不如享受过程

本来已经完全失望了,闹腾了这么长时间,可是效果总是一再地打折扣。

但今天中午和对接司机打了电话,听到人家热情洋溢的声音说“我对你名字特熟,咱们到时候在一块儿工作”,距离一下子近了,像是呼噜呼噜吃下一晚热面条的感觉。虽然原来觉得整件事情给人的感觉都有些逼仄,但人还是好的,还是喜欢好好沟通的,与人相处,与人为善。

用自己的方式去做事,既然非做不可,不如享受过程。

2008年7月24日星期四

时间是乱的

刚刚一篇博文贴上来的时间是724日凌晨四点左右,我的Blogspot页面上显示的时间是错的吖,怎么回事呢?还有第一篇的时间也不对啊。。。当时没深究,这下更迷糊了。。。

这一篇贴上来差不多是凌晨四点二十,看看又显示成几点了吧。。。

不想睡去,在我灯火辉煌的夜里

晚上九点多和娟游荡在北外的后街,从7-11店打包了一盒好炖,一人手里拿杯冰果汁,钻进那个叫“敢来翅”的烤鸡翅店叫了法式黑椒烤翅清新柠檬烤翅奥尔良烤翅川香风味烤翅,先把打包的好炖里的笋尖、木耳豆腐包、魔芋小结、海带丝、鸡丸脆骨、菠菜蛋糕饕餮掉,鸡翅烤好了再吃鸡翅,果汁喝完了,走出店门游荡回学校。

我对娟说“我无比地幸福和满足”。不只是因为对美食的陶醉,还因为见到娟,有人聊天有人倾诉。有的人,比如娟,就是具备让人开心的能力,又说起了实验中学,说起娟风生水起的初中,还有我们共同经历的苍白的高中,和很多记忆里的面孔。娟说“还是因为你不够勇敢”,我想想是的,我的确是不够勇敢。不过此刻“无比的幸福和满足”,是因为倾诉完了,把位子空出来留给美味享用。

晚上回来终于把前两天从网上复制打印出来的外媒的两篇英文稿看完了,是不是计划只有写下来才能做到呢?翻译又开始阻塞停滞了。。。

熬夜Elodie,想起一句台湾民谣里唱“在你灯火辉煌的夜里,我醒来才想起”,现在是我一人灯火辉煌的夜里,不想睡去。

2008年7月13日星期日

攻心为上

故事是从和朋友的闲聊中引发的一连串唠叨开始的。

那天被她请去她家混饭,饭后闲聊勾起了童年的小小回忆,回忆起小学时都分到过公司到学校免费派送的零食,大多是些干脆面、膨化食品等等,有的牌子还发过不只一次,什么统一小浣熊、康师傅小虎队。这些免费派发活动与童年时代风风火火的干脆面小狂潮水乳交融。那时几乎每天上午的课间休息都是干脆面大比拼,手握着半包干脆面的袋口一脸灿烂地跳皮筋,书箱里总能找到没吃完的干脆面调料,吃着干脆面,和同学走在上下学的路上。那时候的很多记忆都和干脆面缠绕在一起,关于学校、课业、游戏、童年时代的友谊。学生的群居生活留下了干脆面和干脆面时代的集体记忆。我们是吃着小浣熊、小虎队干脆面长大的一代。

深入到目标顾客群中发放免费品尝的产品,是收效甚佳的营销手段。有针对性地赠送,把儿童食品的赠送活动放在小学校里去搞,真可谓事半功倍,而且绝对是少投入、高回报。一人一包干脆面,发放一两次,可能就锁定了一个小孩子几年的零花钱去向。况且儿童是有很强的模仿心理的,很容易相互影响,于是同学之间、街坊邻居之间和兄弟姐妹之间,渐渐开始流行吃同一种零食。

无知的童年走向尾声,我们进入了懵懂的青春期。有一天,作为班主任的女老师让班里的男生都出去,给每个女生发了一份“护舒宝”送给小学高年级学生的“礼物”:一本印刷精美、制作精心、用纸考究、排版雅致的淡蓝色封面的小册子。小册子的内容以一个纯情女孩的日记为线索,把护舒宝的所有卫生巾类产品都贯穿在里面,并且对它们的用途、功能、怎么用,以及什么情况下该用哪种产品介绍了个一清二楚,再加上针对初来例假的少女的心理安抚,俨然一个闺密知己跟你分享秘密和一个知心姐姐为你解答疑惑、点拨迷津的态度,不被征服都难。外带赠送一套护舒宝卫生巾的试用品。

那天在朋友家和她说起这段事,顿时引起彼此很深的共鸣。我俩成长在两个城市,分别在小学高年级的某一天收到护舒宝的同样一份礼物。我俩都爱上了那本小册子,时常拿出来像翻书一样翻阅,因为它“很好读很到位,设计典雅让女孩子觉得护舒宝卫生巾有档次、挺高级的。”我俩试用过它的赠品之后,都成了护舒宝的固定消费者,并且持续数年之久。我俩的妈妈也分别被我俩影响,开始把卫生巾的牌子从一个便宜点但品质差一些的牌子换成了护舒宝,当然这也有那套赠品里一片写着“请把它转交给你的母亲”字样的卫生巾的功劳。我们用着护舒宝卫生巾,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少女时光。它用一本小册子和一包赠品试用装换取了我们的好感,培养了一批固定长期消费者,还改变了消费者母亲们的消费习惯。

很强大吧?给初潮来临前后的女孩子送产品、讲道理,把眼光放在潜在客户群,慢慢培养浸润,得到的却是大回报。在女孩子们对卫生巾还没有明确概念的时候,就主动言说、暗暗促销,利用“攻心术”征服了少女的“品牌依恋”,占尽了先机。

还有更强大的。最近看《柏杨曰》这本书,评说《资治通鉴》里一个很懂得“攻心术”的人物,创议了西汉和匈奴的和亲政策,换来了边疆的安宁和政治的稳定。汉高祖刘邦在位时,西汉王朝受到来自北方的匈奴汗国的攻击,匈奴的首领单于栾提冒顿是个凶暴野蛮的人,杀死老爹,又把一群庶母当做妻子。有一个叫娄敬的大臣对刘邦说栾提冒顿这种人根本无法用仁义去说服他。唯一的办法是把大汉朝地位最尊贵的公主送去和亲,当上匈奴那边的皇后,汉家公主生的儿子就是匈奴的太子,刘邦当然就成了匈奴未来单于的外祖父。汉王朝要多派使节常去送东西问安,让汉家这边有教养有口才的人在太子耳边唠叨些汉家的仁义礼节之道,把眼光放在将来,就可使匈奴汗国归顺汉王朝了。

娄敬的和亲动议的确高明,根本的就是“攻心”,即把眼光放在未来的局面上,从最初的阶段开始输出自己的价值,让对方不由自主地认同,并且匈奴汗国的新一代单于的记忆已经与西汉王朝的使者带来的观念交织在一起,对西汉文明和价值观的亲近已经在其意识深处打下了烙印,并一定也会影响其施政纲领与朝廷决策,以及其手下一干人的态度。

到了清代,和亲成了朝廷处理和外蒙古关系的主要手段。嫁给蒙古王子的清宫皇女所生的儿女从小随母亲住在大清皇宫,与清王朝的皇亲建立感情、培养相同的生活习惯、建立共同的记忆,日后再回蒙古当权之后与清王朝交好是顺理成章的事。且蒙古皇族里娶进门来的媳妇都是清朝的皇女,这样紧密的关系,如何撇的开?“就像《西游记》盘丝洞的网,密不可破。”

攻心为上,攻心的影响之深远非强行灌输与武力办法所能比。使我的价值与你的生活和人生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最后顺便提一句,我现在偶尔还会买一包小浣熊干脆面吃吃记忆里的味道。虽然卫生巾发现了比护舒宝更好用的牌子,但在超市货架上看到护舒宝的蓝色包装,还时不时会有见到熟悉老友的感觉。都是这些“攻心术”给闹的,哎呀呀。。。